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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小龙:聆听语言的寂静轰鸣

申小龙 文化语言学新视野
2024-09-10


两个台湾观光团到日本的伊豆半岛旅游,那里路况很坏,到处都是坑洞。其中一个观光团的导游连声对大家抱歉,说这路面简直像麻子一样。而另一个观光团的导游却诗意盎然地对游客说:“诸位先生女士,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,正是赫赫有名的伊豆迷人酒窝大道!”

后一个观光团走在伊豆的路上,感觉一定和前一个观光团不一样。

如果说动物只能面对真实的环境,那么人却会建立一个虚拟的世界,并在这个世界里安下心来,且感觉良好,甚至浮想联翩,就像在语言(李白诗)的影响下我们看见了月亮就会思念故乡一样。语言在“说”出我们的感觉!


人类面对的世界是一个意义的世界,人类只能看见与人发生关系而有“意义”的事物,因此世界在本质上就是人的语言存在。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中,没有任何东西是无法说的。语言的界限也就是理解能力的界限。

人类在言说的时候,也许不会想到实际上是语言在“给出”。人深陷在语言之网中,他不仅从“网”中看世界,而且从“网”中思考自己的存在,更在“网”中表达自己的见解以与他人对话。

当讲话成为“网”中之说的时候,这个“说”归属于“网”,实质上是对“网”的倾听。


人一生下来就被交给了语言,在语言“寂静的轰鸣”声中形成了人的本质,在语言“寂静的轰鸣”声中认识了世界及万物的差异。然后人们才开始以自己的方式说话。这种“说”是由于我们归属于语言而得到语言的允许。

重庆的一位18岁女孩遇到火灾,一度想从8楼跳下,后来终于用绳子爬下来逃生。逃生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,我得马上去买彩票!” 这就是语言的“寂静轰鸣”,它如水银泄地般影响着我们认知的每一个细节。


语言与文化课的一位男生和我聊他刚丢失的一个手机说,这款手机橙的叫“恣意橙”、灰的叫做“率性灰”、黄的叫“自在黄”,给人非常年轻的感觉;而这个品牌的手机面向中端用户时,银色叫“雅银”,红色叫“尊红”,给人高贵的感觉;面向高端用户时,黑的叫“乌木黑”,白的叫“象牙白”,时尚豪华;防水、防尘、防震的型号,绿的叫“行军绿”,黑的叫“金刚黑”,给人坚固可靠的感觉。我们可以说商家深谙语言的推介力量。


语言的“暗示”无处不在,它“润物细无声”,引导着人类的认知和行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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